韩国散记
个性韩国人
到达韩国仁川机场时,地表温度为-5℃,天气晴好,阳光灿烂。韩国观光公社(KTO)的导游申春花小姐在机场等候我们。
仁川机场建在京畿道外海的永宗岛上,以跨海大桥连接。高速公路两边是典型的寒温带植被,草皮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黄色,阴面的山坡和路面尚有很多积雪未化。
初到汉城,我们就深刻体会了韩国人的认真和固执,在我们的眼里已近乎于迂腐了。周二下午,我们计划参观昌德宫,即朝鲜王朝的离宫,而中午的安排是跟建行汉城分行的同行一起吃午饭。由于上午与韩国BC卡公司会谈,并考察了当地免税店银行卡受理环境,感到午餐时间过于紧张,因此跟申小姐商量,推迟游览昌德宫的时间,但被申小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于是,我们表示取消游览计划,申小姐更是毫不犹豫地强调:“KTO不会同意的,一定要去。”搞得我们一点脾气也没有,只好匆匆忙忙地吃完饭赶往昌德宫。
昌德宫要求参观者只能跟着讲解员挨个景点依次参观,不允许擅自自由参观。我们想快走,却被执勤的管理人员阻拦,根本不允许我们先于讲解员进入下一景点,甚至连不想参观直接出来也不行,执勤人员把守着每个出口。后来,还是申小姐乘执勤人员没注意偷偷带着我们翻越一座小山连跑带颠地出来,到了出口,我们简直是又好笑又郁闷。
这就是这个民族的思维方式,固执,严格遵照时间。也许正因为如此,韩国经济才能够迅速崛起。不像国人,散淡、圆通、中庸,这样也行,那样也可,只要自己感觉舒服即可。我们在中国这样的文化中成长,处处随心所欲、随遇而安,进也行、退也可,没有定数。
汉城印象
汉城以汉江为界,把城市分为江北和江南。夜晚的汉江,两岸灯火通明,像一条蜿蜒的金龙。韩国核能发电比例很高,清洁而便宜,因此整个城市流光溢彩,笼罩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里。
KTO的沈部长很形象地把汉城的江北和江南比喻成上海的浦西和浦东。江北是老城区,保留完好的朝鲜时代的建筑、韩国著名的大学学府、主要的商业区和金融区等都在江北。都城的根基和底蕴沉淀在江北。江南是开发区,经过30年的建设,如今的江南高楼林立,生活、教育、购物交通等等配套设施都超过了江北,很多韩国人都希望能够在江南有一栋房子。我们说,浦东开发15年了,15年前,很多上海人是“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座房。”沈部长笑着说:“是的,10年前韩国人的心态也是这样,现在都转过来喽。”沈部长是一个幽默风趣的韩国大叔,大学里学的是汉语,一手操办了KTO在香港和上海的办事处。现在他的三个小孩都在上海,儿子刚工作,居住在古北,2个女儿在浦东就学。他更希望她们能继续在上海完成高等教育。KTO的陈科长也告诉我们,原来在韩国的大学里,除了英语,日语是学生们选择最多的第二大语系,可是,近年来趋势发生了变化,韩国人对中国文化充满了兴趣和热情,中文成为大学里选修的第二大语系了。
对汉城的印象几乎寥寥,因为我们在时间上被排得满满的,汉城的街都是窝在车上浏览的,回忆起来唯一有印象的是市政厅前面的汉城广场,据说是由意大利人设计的,夏天是一个小小的街心花园,有着精致的绿意;冬天则是一个小小的溜冰场,周围是高高的有着精致图纹的白色围栏,在晚上则闪耀着金色和绿色光芒,感觉很欧化。
没有时间去看一眼战争纪念馆、梨花女子大学和梨泰院,这成为遗憾。半岛的历史充满了风云诡异和辛酸,一个民族被历史分成了两半。而近代的韩国人又以勤奋、执著和无比的认真在战争的废墟上重新建设了国家,并在短短40多年的时间里跃升为亚洲四小龙之一。
音乐盛开的时候
贞洞剧场位于汉城中心最美丽的德寿宫石墙路,也是有名的情侣路,路不大,颇有些小径的意味。一边是矮矮的赭红色的石墙,另一边则是散漫的行人道。黄昏时分,咖啡馆和精致的小店散发出柔漫的灯光,充满着浓郁的文化味。
贞洞剧场是1995年在原来韩国国立剧场“圆觉社”的基础上恢复建立的,主要演绎朝鲜民族“舞蹈、农乐、清唱和器乐(也即打击乐)”四大传统艺术。
朝鲜民族的传统音乐铿锵、短促、激越。闭着眼睛,可以感受到半岛文化鲜明的敢爱敢恨的烙印。
最先登场的是七人散曲合奏,用的器乐也是很奇怪的,是雅筝、大琴、玄鹤琴、笛子和奚琴、伽 琴。笛子我们都熟悉,但是所谓大琴,也即大芩,外形类似笛子,只是像箫一样是竖吹的;奚琴,可能就是我们今天叫的二胡,是在唐宋年间由中国传入高丽的;伽 琴和玄鹤琴类似古筝,直接用右手弹拨琴弦。据说伽琴代表女性,而玄鹤琴则代表男性,所以一起演奏,则使阴柔与雄厚并存。可是,听在我们耳里,除了铿锵就是铿锵,没有点滴柔美的感觉。雅筝很奇怪,外形类似古筝,但是多了一张弓,演奏者是一手按着琴弦,一手拉弓的。演奏初始节奏缓慢,但是逐步加快,并且越来越激越,震得耳膜边都是铿锵之声。
韩国的传统打击乐是小锣、长鼓、鼓和锣,其合奏叫做“四物表演”,配上国乐管弦乐,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演绎。至今回忆起来,依旧历历在耳在心,因为几乎把我的心脏都震出来了。黑暗中,雅筝声先起,柔美、凄凉,之后,便是鼓锣齐鸣,响声震天。闭上眼仿佛是千军万马在黑暗中奔腾不息,整个音乐酷似韩国的大酱汤,乱炖,海鲜蔬菜、鲜红的辣酱齐齐地挤在一个火热的瓦罐里,泛着滚烫的热浪。中国的器乐,像箫、筝、埙,是悠远的、绵长的忧伤,而韩国的器乐是急促的忧伤,那忧伤中传递着不可抑制的、急切的、惊心动魄的哀怨,在激越的鼓点中心脏不好的人恐怕难以承受。
音乐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时,终于放弃了。黑暗中,灯光骤亮,舞台上是靓丽鲜明的色彩,配着的音乐暗哑急促,一群身着亮丽桃红、配着鲜翠的绿裙子的女子跳起扇子舞,舞台上闪耀着明亮的宝蓝和玫红,一如汉城街头众多的霓虹灯箱,都是灿烂之极的宝蓝和玫红,直接充斥着眼球,这是这个民族的最爱色彩。
伽琴弹唱是一种表演艺术,一个女子边抚琴边唱。歌声短促,仿佛有千言万语来不及诉说,急急地边弹边唱,快速地诉说着,没有太多的婉转和曲折。听不懂诉说的歌词,仿佛平静多于悲伤。从音乐的美感上没有很多的欣赏,但是联想到这个民族的伤痛或许可管窥一斑。
农乐舞表现是收获之后农民喜庆丰收的场面,也是带有朝鲜民族独特韵味的表演。传统尖锐的音乐和现代韩剧柔美的音乐夹杂在一起,走的又是两个极端。当鼓、小号、铙拨尖锐地合在一起“乱炖”时,耳膜嗡嗡直响,几个戴着“象帽”的男子用力地甩动头上的长辫子,使它们围绕着身体转动出美丽的圆圈,很有中国杂技的味道,中间的一个男子头上戴的是一朵硕大肥美的白花,层层叠叠,随着节奏一张一合,一前一后,非常的滑稽。每个舞者都在尖厉的小号中竭尽全力地跳着跳着……
整场演出在尖锐激越的音乐和强烈华丽的舞蹈动作中终于结束。平抚一下心脏和耳膜,想起刚到汉城时一个朋友说的一句话:韩国人的桌子都是长的、方的,没有一张是圆的。
音乐也一样。